还记得几年前大火的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吗?我想,这部纪录片之所以能火,不仅仅是因为片中诱人的美食,更多的是将这些美食凝聚舌尖时所触动的乡情发挥得淋漓尽致。舌尖的味道又何尝不是舌尖上的乡愁呢?
我们每一个人心中总有一种味道,像一种衡量是否来自家乡的标准。这种味道不是山珍海味,只是最简单的、打小吃惯的那一口,极特殊的味道。
打小我就属于吃嘛嘛香,吃啥啥不剩的类型,被外公外婆一手带大。他们对我这个胖孙女宝贝得不得了,硬生生给喂成了那么胖,奈何小时候不注重形象,也是拿来就吃,在琳琅满目的味觉记忆中那最特殊的味道一定是蟹羹。
记得每年十一月末,正值大闸蟹鲜嫩肥美之际,贪图口福的我自然不会放过如此绝好的机会。11月一到,就开始磨着我爸要螃蟹吃,往往螃蟹一到,外婆就挑4只公4只母往锅里一放蒸给我吃。当我心满意足之时,外婆却又从箱子里挑出几只最肥的公蟹和蟹黄最多的母蟹做成蟹羹。
外婆年纪不小,往往需要戴着老花镜,将煮熟的螃蟹一个个剥开,用剪刀、针、牙签挑出蟹肉。外婆手艺很好,挑出来的肉十分完整,一大块一大块的。而一旁的我则是一边看一边吃剥好的肉,知道外婆忍不住说我:别吃啦!不然拿什么给你做羹啊!我这才乖乖住手。
剥蟹极难,耗时极长,一锅蟹羹所需的蟹肉往往需要从下午一点到下午五点才能结束,可是只要我想吃,外婆立即就做。记忆中外婆总是在阳台上借用温暖明媚的秋日阳光,在树叶飘摇的瑟瑟声中戴着她的老花镜为了一个胖胖的小姑娘去剥蟹。
剥好的一大碗肉加水用大火煮,加各种作料,直到烧成那种浓稠的勾芡为止,再加入嫩豆腐熬煮,最后撒上香菜小葱提色。
蟹羹我能一次喝到饱,十几年了,蟹羹鲜美浓稠的味道从来没变。每年我过生日,我总会央求外婆做蟹肉羹。去年,当我再一次厚起脸皮像小孩一样央求时,外婆却笑了笑说:老了,剥不动了!委屈一下你的小肚子吧!说完又笑起来。无奈、沧桑,当我听到这笑声时,竟会是这样的想法。外婆似乎永远没老去过,她似乎永远不会离我而去,可如今她却如此直白地告诉我她老了。这才令我好好端详起外婆的面容,眉宇间少了从前的英气,更多的是老人的形态。
是啊,外婆老了。
那我心中的味道就这样断篇了吗?一刹那,一股秋日暖阳突然照亮我的心,那味道,是爱。
浓浓的爱是特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