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的时候起,就很想画一幅画,不清楚要画什么,只知道空荡荡的脑海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一张若隐若现的绝世的脸庞摇曳着她那不为人知的舞步。身边的人啊,以其一贯冷漠老到的语调,劝诫着我放弃这不现实的奢望。人前的我唯唯诺诺,让充斥-膛的怨愤在忍耐的火炉里涅盘,但并不重生。而在静无人声的黑夜,我独自在街道泛黄的光晕下,拿着一只从街头的拐角里拾到的铅笔,在空无一字的白纸上,涂抹着默默无闻的色彩。尽管我知道这样的一幅画在它完成的那一刹那,注定逃脱不了被践踏的命运,但一种莫名的执着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身躯,纵然它早已是弱不禁风。
据说有这样一个人在家徒四壁的窘境下,某一日关闭了大门,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苦思冥想了若干个日夜,憋出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样一句极其欠扁的话语。但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句经典的台词,就如同这一幅画一样。我喜欢在描绘那个美丽的容颜时,首先画上那一对梦幻般的眼睛。淡淡的眼睫毛松松散散的,略微弯起的眼角折射着那如梦般的眼神,浅浅的笑意仿佛自那深邃的黑色眼眸里缓缓流出。接下来的书眉毛。其实,我很想用那如月的娥眉装点着那俏丽的脸庞,但模糊的身影在隐约的夹缝中表达着那一抹独立的坚强。我无所适从,在徘徊了兴许是几个小时,又或许是几年后,我幼稚的想法在倔强的目光中渐渐融化。说一句极其不负责任的话,一直以来我都在刻意地忽略主人公特立独行的鼻子。这样的点缀不能不说是一个非常令人无奈的败笔。我无法用文字来描述这样的场景,因为即便是在无聊时的大发牢骚,我依然在回避那不争的事实。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无一例外地拥有着一头如云的青丝,,更有甚者,无耻地以红颜未老恩先断,一朝青丝成白发的戏剧性结尾使女主人公经历大起大落的头发进化过程。我很不愿意再用那满头乌发的姿态来缔造我自己的画卷,或许我应该用那齐头的短发来造就新时代的美女。但是命运的脚步总是在我面前欢腾跳跃,我的画卷不可避免地被披上了长长的发梢。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一幅完美的画卷就要横空出世,但我毕竟没有这样令人惊羡的才华。武侠小说完美的大结局不会再这里别开生面地大秀一把,女主人公美丽的唇角总是与荧幕上令人惊喜的全剧终失之交臂。我很无奈,内心里急切地期待着有朝一日的一鸣惊人,然后在女主人公甜美的笑容里留下我并不陌生的背影。预言的力量果真是如此惊人!我看见在那并不遥远的未来,一个个噙着冷笑的目光,在预言的身后欢呼呐喊,一种种声音悠悠传来:现在知道了吧!知道了吧!
前方的路坎坷而漫长。或许我本就应该就着凛冽的寒风,破出挣扎的牢笼,继续在昏黄的路灯下欣赏着一个人的自我表演。但是,我早已没了勇气。一副老学究式的高度数眼镜毕竟还是架不住微弱的灯光。在那曾经抑或是一如往昔的路灯下,镜片里倒映着一片空白。也许,人一旦长大,就再也忍受不了孤独的感觉。现实的诱惑总是习惯引导你走向大众的轨道。
寂寞的滋味却是痛久铭心,将残存的勇气吞噬至尸骨无存。恐惧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就这样,一个人继续着它成长的步伐,一幅未完成的画在时间的角落里搁置放存。你看,我不再是刻意忘记它的存在,而是它的存在,即便是在现在,已经是无人问津了这个人是一个人,我无法不承认。
我的故事就这样定格了,而画的故事完成了她作为一个故事的使命。邻家的小孩无意之中在不知哪里发现了这样一幅画一幅没有嘴唇的人物肖像。贪玩的小孩用过时的铅笔添上了一个大大的嘴唇,拿来问我这是什么。我不言不语,记忆里的某些片段似乎又重新焕发生机。记忆中绝世的容颜似乎也与面前的人重合再重合,我早已分不清了。我看着面前与当初的自己一般无二的年轻的小东西,轻轻笑道:这是一幅画,画的名字就叫做西域女鬼。小孩似懂非懂,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