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悠悠,飘过落叶缤纷的田间小路,飘至西风的一片芦苇荡,金色的阳光把淋漓尽致的光晖泼墨般洒在芦苇荡里,芦苇尽情地摇曳着,似乎要把黄昏的袅袅炊烟,宁静的田野都浓缩在那抹黛瓦烟村中,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银杏树下,一把二胡,一张椅子,爷爷端坐,袭一身蓝衫,淡若轻烟。爷爷左手持琴,右手握弓,只见左手在琴杆上下移动,手指在琴弦上跳跃,右手有力运弓,似乎要抖出满腔的情绪。
红木的琴杆上刻有弓奏太湖美,弦颂江南春的描金小字,六角形的琴筒一端镶着镂空的木格音箱,一端蒙着花纹斑斓的蟒皮,琴筒底上,弦弓反复拉动留下的白色痕迹依稀可见。
一首《二泉映月》渐入耳中。琴弓的马尾吃住了弦,像是把山里的玉石锯开了一个小缝儿,泉水呢,顺着左手指尖儿款款的流出来,跌扑回还,绕在身边。遥望,远处的芦苇吐出长长的芦花,如雪似云。在微风中起伏,如同万顷银浪,夕阳下橘红的霞光在芦苇上舞蹈,朦胧出一片迷雾的韵致,迷人的风景。
思绪飘飞。一轮梨花月变成了液体,揉碎了的月光,叮叮咚咚唱着歌儿,奔跑跳跃在惠山的竹林间草地上。忽然从高高的石崖上向下蹦极,珠玉四溅;忽然在花丛间潜伏蛇行,若断还连,幽幽咽咽;忽然又在光滑的鹅石溪床上跳着轻盈的舞步,带着小鱼,携着蝌蚪,跑向山外的世界音乐在二胡的三个把位回还,如曲水流觞。装饰音和滑音机智乖巧,似鱼嬉水草。抖弓细碎流畅,清流里有诉不尽的柔情。
听此曲,似乎要隔着静静的幽林,隔着茫茫的江水,隔着如黛的山色,隔着如水月光,隔着云端来听。我听出了阿炳前辈对生命和自然的热爱,似还夹杂着淡淡的忧伤,我终于理解了古典音乐,理解它何以在漫漫历史长河的陶洗中沉淀下来,正是因为它所蕴含人世间最为原始质朴的真情与风景。
芦花似花非花,似雾非雾,一簇簇,一丛丛。一阵风过,芦花摇曳,似雪的芦苇花随之飞扬,在夕阳下映出更加亮丽的光泽。
身边有如此曼妙风景,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