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这十三年来的种种,心中难免涌上一股暗流。
我不是作为父母捧在手中怕摔着含在口中怕化掉的娇惯小孩长大的。如同我母亲所希冀的那样,我自己在慢慢地成长着。
遇着下雨天,别家的孩子早已高兴地跃上父母的背脊,而我却只有借着好友父母关怀的余温,在这风雨中慢慢地踱回家。
有时难免会碰上心里头的岔路口,怀携着沉重的心情一脚踢开母亲的房门含泪质问,在我的声声控诉面前,她却只是笑。
我讨厌自己的母亲,因为我觉得她对我严格到甚至有些苛刻,她不爱我。
小学时期的大型活动比如说阅兵式啦,上街游行啦,能遇上的次数寥寥无几。这些场合对那时还尚年幼的孩子们来说,通常是有父母来保驾护航的。就算是再不济,在某个路口也有父母的偶尔陪伴,有走累了的孩子甚至可以让家长来捎上一程,队伍旁的照相机更是咔嚓咔嚓地响得欢快,每个孩子都把自己最灿烂的笑脸毫不吝啬地盛开在镜头前,而我遗留下来的痕迹也只有在仔细洗刷过后的照片边角上偶然浮现的模糊背影罢了。
他们的笑脸恰似一双巧手,拨弄着我内心那几根紧绷的,脆弱的情感弦。
或许压抑着的情感积蓄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喷薄而出。
那个下午,游行时别家孩子的喜悦神色溢于言表,如浪潮一般涌上我的心头,小小的身躯被这情景压抑得有些心酸。
前座的同学还扬着稚嫩的脸庞同别人嬉笑,得意的神色在她的脸上舞动着,发出璀璨的光,刺痛了我的泪腺。
恍惚之间,耳边奏响淅沥小雨纷至沓来的乐章,雨水用她温柔的巴掌一搭一搭地拍打着地面苍老的面容,大地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混入这虽是掌声,但却像断线之珠的泪花雨景之中,了无音讯。
放学的铃声在这安静的雨幕之中突兀响起,一天就要过去。
我麻木的走近校门,渐渐大起来的雨声却盖不住同学们的欢笑声,更盖不过母亲们的呼唤。
他们奔向各自的妈妈,迈着欢愉的步子钻入伞下,溅起层层水花。
其中似乎掺携着妈妈清晰的嗓音,它飞过这些模糊的音域,来到我的耳边。追溯着这声音的来路。往前看,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撑着伞等着谁,我愣着,而后走向她。躲进伞下,欲张口质问她为何不似他人父母一般,而她却先我一步开了口:宝贝,你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总是不来接你,当初我并没有将这件事的原委告诉你,因为当时的你还太年幼。可现在我想对你说,别人提供的保护伞是暂时的,你必须要学会奔跑着面对风雨,脚下的路只有自己可行。作为你的母亲,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将这个理渗透在行动之中,教会你该如何坚强
剩下的我听不大清,大概是被直冲面门的伟大母爱给冲乱了思绪。嗓子眼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哽着说不出话。一切辩词都在此刻母亲如雷雨般的爱下化为乌有,显得如此单薄无力。
我也是母亲手中精雕细琢的一块璞玉,只不过她对我的爱如细水长流,与别家的父母有些不同罢了。
强者当自强,我又长大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