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万物皆有感情,无论是物质上的情感还是精神上的寄托,总能随着时间的变迁,岁月的磨练,这如同细丝般的牵连经过磨练如同石柱般坚不可摧,又如同铁锁般将一颗颗心捆绑在一起,心连心。
那支棕色的旧钢笔,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远看是那么的不起眼,走近看,便能细细品味出时代的久远在这支钢笔身上烙下一个个难以抹去的伤痕,尽管早已落满尘埃,在我心中却依稀记得那年老先生将笔赠送于我的场景,难以忘怀。如今老先生早已离开人世,这支钢笔的光辉也随之暗淡。
回忆如被禁锢已久的猛兽,积淀了许久,在记忆深处突破牢笼,肆意地在我脑海中攒动。
老先生是我旧时邻居,那时不久前才搬家到这个陌生的小区,邻里关系就老先生和我最亲切。这份亲切源自于我晚上拖椅子发出的噪声每当我下楼梯遇见老先生时,便不禁想到老先生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小姑娘啊,侬楼上拉椅子声音能不能小一点啊现在回想起来也真是抱歉。这样一来二去,我与老先生的交谈渐渐变多,从他口中了解了关于这个楼道的所有有趣事情,每当老先生跟我道述这些时我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满满的笑意,关键时刻还激动地眉飞色舞,从走廊的这端走到另一端,我也由此喜欢听老先生将这些故事。
老先生性格怪异,但是很喜欢小孩子,见到我总是一脸慈爱的模样,因为腿脚不便,我常去给他送报纸,他也常会备些糖果在家,待我去串门。我也常坐在他家的老木桌旁,看他戴着老花镜用那只棕色钢笔在报纸上圈圈画画。老先生有个孙女,住在隔壁的小区,和我同龄,说巧也不巧,我与她在同一所学校,因为喜好相同,成为形影不离的朋友。这样一来,我与他孙女的关系渐渐超过了老先生,也因为学习的负担,不再常去老先生那。
直到他孙女转校去了别的区,顿时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这才回想起老先生与他的那些故事,这才恍惚回神,急急忙忙跑下楼,拖鞋也没穿,碰到老先生扶着楼梯艰难地挪上楼,我连忙跑去搀扶,老先生许久不见,白头发又多了几根,两鬓早已斑白。见到久违的我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慈祥的笑容再次浮现。那时还小,不知何是孤单,现在回忆,老先生一个人守着那个空荡荡的房子,甚是凄凉。老先生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上面早已锈迹斑斑,他笑着对我说,将这支钢笔送给我留作纪念,他将要搬走了,这套房子租给别人,特意回来跟我道别,身上没带什么,只有这支伴随他多年的旧钢笔。我只知道那支钢笔对他来说很重要,就从他每天都放在身上,每次使用都小心翼翼可以看出,他一定很宝贝这历史悠久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回神从铁盒中小心取出那支钢笔,多年不用,依旧可以看清钢笔笔身上歪歪扭扭地刻着老先生的名字。那个印记是我一时贪玩在老先生不注意时用小刀轻轻刻下的,我还记得老先生发觉时心疼的神情,以及惋惜的眼神。我如同做错事的孩子等待一顿严厉的批评和教育,可是并没有。老先生只是叹了口气,告诉我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我也因此便再也没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件事。如今我还是心怀愧疚,欠他一声对不起。
自从老先生搬走之后,我便再也没用过那支钢笔,把它珍藏在我的柜中,一同封存的包括着我与老先生的回忆。
不知过去多久,我听说老先生原来的那套房子被人买下了,原来的租客也不知去向。直到搬迁大队来搬走老先生以前的家具时,我才恍然明白,偶然间听见物业的谈话,原来老先生早在几个月前去世,心肌梗塞,抢救无效。我愣在原地,物业之后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有一个意识告诉我自己,那个老先生离开人世了。双眼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竟有点苦涩,泪目。
直至今日,我在整理旧物时,才记起这个被珍藏已久的回忆,我联系到了老先生的孙女,将这支钢笔还给她,她拒绝了,带我去了老先生的墓地,我在他墓碑前将这钢笔亲手还给了老先生,伴着那句很久没有说出的对不起。这支钢笔,带着我们的回忆,从时间的一段走到另一端,在灰尘中走完了老先生最后的回忆,完成了它的使命。
老先生你可收到我在人间寄给天堂的你那支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