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在阿太生前的几十年岁月中缺席,但阿太的模样仍时常在脑海浮现,如同一朵花静静开放着
阿太算不上是个美人,但她是个文静端庄的女子。她爱花。总喜欢在老家的小院里捣鼓些花花草草,久而久之,阿太身上也带着一股淡淡、沁雅的花香。可是,那个端庄的女子也不经时光荏苒,终成为双鬓花白、额角刻着道道皱纹、手上起着厚茧的老媪了,那也是她历经磨难的标志。
时间,请善待着朵花。
阿太最开心的时候不过是年初,那时她总会打理好自己的花,整装待发地来迎接我们回乡。那时的午后,阿太总会搬出椅子,和我们几个小娃娃一起惬意的晒太阳,讲故事。青苔爬满的石阶上,一老几小并排坐着,小孩们听着老人讲故事。那时候没有手机,马车很慢很慢,时光也很慢很慢阿太一反常态,不再讲女娲大禹的神话,却是讲述起她的回忆:她和祖爷爷的相遇,他们一起种山茶花故事并不动听,却模糊了阿太的眼。阿太是想起了和祖爷爷的生活吧?故事没有讲完,谁也不知道。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夕阳挂上了树梢,不知想到什么,阿太的眼角染上了笑意,她用生了厚茧的手轻轻抚摸着我们的发该回去吃饭了,走罢。阿太的手不大,但很温暖。
饭后,她喜欢和我们一起赏花,还会时不时摆弄一下。其中,阿太看着那些山茶花,眼神是最没来由的温柔。那年我6岁,她90岁。
时间,若带去了你的故事。
突如其来的死迅在耳畔炸响。洁白的病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儿面色枯槁苍白,人儿感受的仿佛要和病床融合在一块。苍老的手臂上打着点滴,仿佛还可以看见流动的血液、仿佛还看见那人眼睛的笑意、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床边的仪器上显示的一条无尽的红线像个笑话般,毫无生气。阿太的手仍不大,但不再温暖了。只剩下一副苍老的皮囊。空气中迷漫的香气氤氲了我的眼,桌上的山茶毫无生气。我哽咽出声阿太阿太!我还没等到,没等到你把故事讲完,你就要去找祖爷爷了吗?那年我10岁,她94岁。
时间,请不要冲刷掉花的香味。
阿太的墓前,静静躺着几朵山茶花。
故事还在,讲故事的人却离开了。但那个爱花,文静端庄的女子一直在我的印象中。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像开在我心中的一朵花。
时间,也无法抹去那朵花来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