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变化的年俗心有栖息的地方,人便不再流浪。前者话虽如此,可是何时起,那年、那月、那人却已朦胧了山月,黯淡了华浓?说起来,最难忘,那一年。总归是过年了,家里老一辈的人也不怎么传统,每每年节十分都由得孩子们瞎闹腾。犹记那年,山月高高,神色清明。那方院坝,那间瓦房,被烟吹的漆黑的横梁上挂着一排排形态各异的腌黄老腊,表哥表姐们都围在小灶旁,灶下刚塞进去的柴火把彼此的脸吹得通红而龟裂。老墙被风吹成婆娑模样,像极了老人指尖的褶纹。墙角斜倚着几捆木柴,我也不只是从何而来的。那灶里火光通明,偶尔能听见刺啦的柴火爆开的声音。我们几个小孩子只听姨说那烧出来的白灰可以热土豆吃。就尽都围在装有炭火的炉旁边烘手,边等那白灰。摩拳擦掌,静待良时。终于大姨端来了一盆一直被遗忘在墙角的老旧盆子乘的白灰,二哥就迫不及待,只盯着那盘子,甩了一颗土豆进去。又闻哎哟的一声惨叫,二哥的指尖微红,显然是被拿盆子里的死物给烫到了。顿时嚎啕大哭,也不知是鼻涕呀泪的,尽都糊在他不太匀称的脸上,迎着火光,折射出浑浊的光茫,好不狼狈!几个兄弟姊妹扭打弄笑成一团,好不乐乎!年岁已久,至今我已不记得是何等充实的味道。总是诧异于叶落的美与凄凉,然而每每想起如此,心却难得滋生暖意层层,融在那融融的暖色光晕里。年年岁岁,数不尽柴门趣事,道不完别样年味。登门拜年抢红包、团圆酒席、春晚联欢;放鞭炮、贴门神、新桃旧符阅不尽家乡别样年。故人远,青冢荒,又一年。那条两岸杨柳垂边的小道早已变换了衣装,两旁低矮的瓦木平房早已砌成了居民楼,虽不高,却俨然一新。整条街上的老人不知何处去了踪影,许是藏匿在了楼后那相依而生的红白两株玉兰花后了吧。小城里最中心的十字路口贴着羊年大吉的广告牌,而小区里无数的不锈钢门两旁却不知立着是鼠牛虎兔龙蛇马哪年的对联。无数穿着V字群的年轻白领踩着十五厘米的高跟鞋把光滑的大理石地板踩得笃笃发响,那是年节时日属于她们独有的鞭炮声。小城扩了十余里,却不见滴点耀目红色年味。那样别样的红色年俗去哪儿了?我不知道,许是藏匿在远去的茶花在乡土味中蒸腾出的别样雅致中,藏匿在了春雨下撑着红伞漫步于田埂间的惬意里。我钻进门前等候已久的岁月的车窗,年岁已久,至今我已不记得是何等模样。守望着阳光映衬出往昔古屋斑驳的印记。记忆便尘封在这安详伫立的院落里,行在苍茫的远去方向,眼角轻轻溢出朦胧如山月的韵味,那颗晶莹的折射光泽的水珠腾起了一阵归于安详的小院年味。又是一年山月小,那年海棠别样妖娆轻锁朱楼,花下卿舞袖;空谈一年年关至,今夕人空瘦,海棠妖娆依旧,花下落琼眸。何为年俗?何为年?散了,远了,朦胧了,不清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