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很黑很残酷的夜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呼呼的风声,呱呱的鸟叫声,和那已年老体弱的老人在艰难的买途中沉重的喘息声那便是我的外婆。可是上天却容不下她那笨拙的步迈让她摔在路上,摔在路上,永远,永远风依然那么大,鸟依然那么叫但却少了那个迟缓而沉闷的脚步声,她将永远的消失在茫茫月夜中
就在那儿也便是这儿,在我所跪的地方,垒起了她的坟她的栖身之处。
我知道,外婆是去给舅舅买;我知道,舅舅病了,外婆是多么痛心;我知道,爱子心切的心情;我知道,外婆冒着风雨去买的原因一切的一切似乎我都知道,一切的一切似乎我都懂。
记得小时候,我总依偎在外婆怀里:听她讲故事,听她说生活,谈那本不属真理的真理从她口中说出人老了,就没用了!但幼小的我却不懂:外婆,人老了有什么不好,又不愁吃不愁穿的!外婆总摸摸我的头,无奈的摇摇头唉,然后一滴滴豆大的和着灰的泪珠滴在我头发上或手上。唉,苦啊!是吗?那我尝尝!于是我便沾了一滴眼泪,呀!不好吃!
渐渐大了,懂的事似乎也多了。看到舅舅那无止尽的骂声,舅母那恶心的白眼,常常想起了小时候那一滴泪水,想起了那个唉。于是总安慰她外婆,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很孝敬很孝顺您,我还要接您到城市玩许多许多的承诺,外婆却只用了一句话唉,等你长大了,我身上的草都长几尺了。我很惊讶!身上怎么会长草呢?一旁不懂事的小表弟天真的说奶奶,怎么会呢?我妈说你一定不会死。她不是经常说老不死的嘛!外婆苦笑一下,又一滴泪水和着土尘落下。我感到不对劲了,于是赶紧把表弟赶开
还记得那次,我给外婆送了几十个蛋。虽然很重,但我坚持要妈妈让我送,也许只有这样的爱,才能使外婆的伤口得以愈合可是,外婆却说,给你舅母送几个去。我嘟着小嘴不情愿的望着外婆,虽然应该这样,可舅母那德性舅舅是外婆的儿子,快去。我只得又一次违心的满足了外婆的要求。
风依然那么大,雨依然那么大,雾也依然那么大。
跪在外婆的坟前,那样的瘦小,依然像她的身躯,依然像她那潮湿的房子,但,外婆却永远永远的幸福了,再不去想人世间的是是非非,欢欢喜喜,再不用管我是不是吃饱喝足了,也再不用看舅母那害怕的白眼,死对于她来说似乎是一种解脱,一种快乐!
走吧,小莉,一切都过去了。舅母走过来拉起我,没有一丝悲哀,我不知舅母知不知外婆是去给舅舅买而离世的?!
是的,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停留,一切的一切都会随时间的流逝而烟飞灰灭。
抬头望望坟上的草,那草只不过才几寸。或许,我还没长大!我也将永远不能实现我的愿望带外婆到城市。只能带着记忆,带着留恋,永远永远的离开外婆的世界
千千万万的老人,万万千千的媳妇,不知有多少滴和着土尘的泪珠!!